第四十回 议蠲赋康熙勉为难 试圣意胤禩再作俑(2 / 5)

胤禩一门心思是来试探康熙对立储的主意的。前头大臣们那些话没往心里放,只觉得胤禛说的四面净八面光,心里有点好笑。因康熙问及病情,忙道“儿臣因调养不周,头略晕眩些,并没有大病。加之二哥出事,儿臣也心绪不宁。前头万岁赏的药,用过之后觉得好多了,身上也受用了,特地进来请安谢赏。”

这些话和前头议政气氛悬殊太大了。不但康熙,其余的人见他无故提起胤礽被废,也觉压抑难忍。康熙心境本来颇好,被八阿哥几句话勾得浑身不自在,笑道“你这话奇!朕不明白,你的病居然与二阿哥相通?他出了事,你‘心绪不宁’是怎么了?”这话说得很重,康熙眼中冷光也使众人不寒而栗,众人不禁面面相觑。

“阿玛!”胤禩也没想到,鬼使神差的,一开口就说冒了头儿,忙跪了道,“是儿臣不好,不该说方才的话。”

康熙哼了一声,“言为心声,朕倒以为你说的是真心话!你为二阿哥出事心绪不宁,常情中的事嘛,做什么要认错儿?你必是想着,上次太子被废,你受举荐,结果讨个大没趣。这次他又废了,你大约觉得又该举荐你了,可是的么?”这些话句句诛心,康熙说得又快又响,连珠炮似的,殿上众人呆若木鸡,头震得嗡嗡作响。

“阿玛圣鉴!”胤禩心一横,索性磕了头说道,“无论是上次,还是这次,儿臣都没有暗中运动!儿身在危疑之中,自然心中不安,这都是儿臣不学无术之过。”康熙啐道“放屁!上次朕有旨意,叫百官推荐,这次并无旨意,百官也没推举什么人,你何以自感不安?”胤禩俯伏在地,哽咽道“父皇如此说,儿死无葬身之地了……扪心自问,儿光明磊落,于父皇并无一丝一毫不敬之心!不知何故,失爱于父皇,竟至疑心儿臣到这个份儿上……”说着再忍不住,呜呜咽咽,竟自失声痛哭!

康熙见他这样,设身处地为胤禩想想,不觉灰心,遂叹道“你也不用这样,一般儿是朕的骨肉,你但凡能恪尽人子孝道,人臣忠道,朕为什么叫你过不去?只你今日无端挑起来,说什么废了二阿哥你心绪不宁,借题发挥,试探朕意,岂不叫朕寒心?”胤禩此刻已冷静下来,他为试探而来为,这些话听去仍是难以捉摸,遂道“父皇既疼儿臣,儿臣心想人生一世,草木一秋,也不过如此——如今处在两难之地。想办差使,或者出去带兵,恐人说儿子揽权自重,心怀异志;想削发披缁,入山避世,又恐横招物议,有伤父皇仁慈之心;思来想去,总无十全之道。请父皇允儿臣告病静养,以表心迹!”康熙本已平缓了情绪,听胤禩绕弯儿,仍是百折不挠地试探,不禁又来了气,冷笑一声道“你可真是锲而不舍啊!看来今日打定主意,要讨个底儿?朕只能告诉你,君子坦荡荡,小人常戚戚,你心地光明正大些儿,安分做你的‘八爷’,办差、带兵都无不可。要一味试探,做和尚也由不得你,装病也由不得你!”

“皇阿玛这话太过分了。”胤心中打定主意,要气气康熙。听到此处,扑通一声跪倒,仰脸说道,“说这话比剜心还难过!虎毒还不食儿呢!可怜八哥素来人望好,倒吃了牵累。这次胤礽出事,越发吓得一人不敢见,二门不敢出,不得已儿来向阿玛讨个全生活命之道,这不可怜么?如今既然连装病出家躲灾都惹万岁生气,那还不如一刀宰了他,何等省事……”他夹七夹八得意洋洋还要往下说,旁边的胤禩已被吓得面无血色,只叫了一声“十四弟,你少惹祸!你不叫我活了么?”说完身子一晃,已是背过气去。殿上众人早已吓得木雕泥塑一般,竟没人敢来扶一把。

康熙气得脸如金纸,身子一仄要倒,邢年、李德全忙抢上来扶掖,不料康熙腾地跃起,每人劈脸就是一掌,打翻在地!方苞刚说了句“万岁仔细龙体!”也被康熙断喝一声“你不要管!”康熙浑身剧烈地抖动着,狞笑一声,用呆滞的目光四处搜寻。